第19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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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我后来才知道她是我寻而不得的容器!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了,可当她唤我娘亲时,我……”
  “我想她是知道了,所以才会独自一人去给勾笛办事,替我拿回那一魄,她不想我受人胁迫,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,她说,别哭,我那么不听话……”
  黎十娘自嘲地笑了笑:“昭昭,我很后悔,我希望你,别纠结过去,别让自己后悔。”
  司遥沉默着出去了。
  她在床上呆坐了许久,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匕首。
  “哐当——”
  屏风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异响,司遥回过神来,直直看着屏风发愣,方才她似乎瞧见山尘了?
  是错觉么?
  她搁下匕首,缓缓起身绕去了屏风后头,地面湿漉漉的,浴桶里头的水飞溅了出来,窗户被打开了,搭在架子上的衣衫被风吹得翻飞不止。
  她明明记得,窗户昨日出门前已关上了。
  匆匆换好衣裳后困乏得厉害,才沾了床就睡死过去。
  梦里,她来到春山镇东市街,瞧见了那棵老槐树,树下支着简陋的算命小摊,摊子上摆着两条长长的白幡。
  那白幡被风一吹,掀了起来,只见上头写着:
  “草草星莽,月下做观,此为良辰,皆系春山。 ”
  老槐树下站着一位白衣男子,他身后背了把巨剑,风把他的头发衣角吹得落拓。
  四周景象逐渐模糊,司遥呆呆地看着那道背影,不自觉地轻呼:“山尘……”
  话音落下,山尘微微回过头,他轻启薄唇,说:“阿絮,我好想你。”
  司遥浑身都在颤抖,身体不受控制地,一步,一步,缓缓朝着山尘靠近。
  山尘的嘴角噙着笑,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宛如一弯月牙,里头盛的是万水千山,温柔又肆意。
  司遥伸出手,一寸一寸地抚摸着他的脸颊,眉眼,鼻梁,嘴唇……
  她在笑,眼眶却泛了红:“你回来了?”
  她纤尘不染的少年郎,终究还是回来了。
  山尘任由她抚摸着他的脸,温柔地说:“我回来了,阿絮!”
  我跨遍万水千山,洗净身上的罪孽,干干净净地来见你了。
  司遥紧紧抱着他的腰身,泪水沾湿了他胸口的白衣,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,低沉温柔:“阿絮,别赶我走……”
  司遥摇头,她怎么舍得?
  这是她日日夜夜思念的少年郎啊!
  “山尘,山尘——”司遥在梦中呢喃着,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滚落,没入鬓发。
  一道冰冷又虚无的灵魂隔着被子轻轻覆盖在司遥身上,他轻叹一口气,吐出的气息阴冷冷的,他说:“阿絮,我终于,找到了你。”
  司遥醒来后,发了很久的呆,直到房门被敲响,她回过神来,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,黎十娘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:“怎么睡了一觉脸色反而更差了?”
  “你要走了么?”
  黎十娘没回答她,而是猛地凑了上来,盯着司遥的额头看:“我瞧你这症状,像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。”
  司遥:“……”
  易婉婉醒后,黎十娘便带着她回了黎氏,司遥仍旧留在云华坊,早上去早市买条糕,中午便窝在屋子里发呆,晚上将柴房里的草药花收好。
  日复一日。
  不一样的是,从那之后,她开始频繁地梦见山尘,梦见他们去过的很多地方,似乎什么都没变,那些令人痛苦的事也都没有发生过。
  这日,司遥起来后,开始收拾屋子,她打开木盒瞧见了那盏鬼灯。
  她突然有些无措,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  这盏鬼灯是她从江泊呈的密室里找到的,被软禁的期间,她总是在想如果说武林双侠惨案是江泊呈所为,那么师父伪装成的丁知秋,是不是也被误杀了?
  她从江泊呈那儿要回法器后,当夜便捏了个纸人晃进了他的书房,三日后,小纸人晃晃悠悠地叼回来一盏灯。
  司遥吐出一口沉闷的气,她小心翼翼地将青铜鬼灯取了出来,鬼灯褪色泛黄的青铜在阳光下闪烁着阴冷诡异的光。
  她喃喃着问:“师父,你会怪我么?”
  她想回江南,再看看他。
  司遥启程回江南时,正值盛夏,黎十娘得知后,特意带着婉婉来送她。
  “你早该顺心而为。”黎十娘说。
  “此去一别,也不知何时能再见,昭昭,我与司大夫一样,都希望你长命百岁!”
  司遥上了马,她迎风而立,与黎十娘郑重地作了别。
  肃和二年,下六月,司遥直奔京都,当她站在伯爵府门前时,不禁愕然。
  伯爵府大门紧闭,石狮子头上覆盖一层薄薄的青苔,而地面则是杂草丛生,她随意拉了一位过路的人询问。
  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:“外地人?”
  司遥塞给他一锭银子:“大哥帮帮忙。”
  那人脸色缓和了些许,将银子放在手心掂量了重量:“这伯爵府早就荒废了。”
  “据说是当时娶了一位新娘子,那位新娘子是圣上亲自赐婚的,谁知道,嘿,那新娘子变作了一个木头人,惹得满京都议论不止。”
  “然江南禁止玄术,这不是明面儿上打了上头的脸,那江世子便被捉拿下诏狱,江老太太原本就因着这事受了刺激,又得知孙子被压了诏狱,接受不了,一命呜呼了。”
  “后来恰逢政变,不知怎么的,那江世子便暴毙在了诏狱中!”
  那人边说边叹气:“可怜哎——”
  司遥听完浑身发冷,颤抖不止,他死了?
  怎么会?
  那人见司遥没反应便要离开,司遥一把抓住他,颤声问:“他……尸身葬在何处?”
  “谁?”
  “江世子?”
  “唔——”那人想了想,“这你得问问邵霖邵国公,当初是他替江世子敛的尸骨。”
  “不过这两人以前可是死对头,说是替人敛尸骨,搞不好为了泄愤把人骨灰都扬了……”
  司遥僵在原地。
  她发疯似的满大街挨个打听,终于打听到了国公府邸,她站在国公府门前,正准备进去时,身后有人用刀柄敲了敲她的肩膀。
  “听说你在到处打听我?”
  司遥回过头,就见此人身穿一身华贵的黑衣,手里抱着剑,一脸不爽地看着她。
  “你是邵霖?”司遥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邵霖的手臂,力气其大。
  邵霖用刀柄敲在她的手背上,呵斥道:“松手!”
  “你谁啊?”
  “我……我找江世子……”
  邵霖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着司遥,过了好一会儿才问:“你跟他什么关系?”
  司遥愣住了,是什么关系?他们成过亲,在骊山,还差最后一拜,在京都,她逃婚了……
  “这都答不上来?”邵霖嗤笑一声,就要离开。
  “我是他的妻!”司遥忙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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