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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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双手紧握着栏,大概是太过于用力了,就连指节都在泛白。
  “他,他如今在哪儿?”
  女官抿唇,望向南知鸢时带了一闪而过的担忧。
  她大概是担心南知鸢消息之后受不住,于是,她咬了咬牙许久才开口。
  “在...天牢之中。”
  南知鸢拧紧眉心,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于是,再问了一遍:“你说...谢清珏在哪儿?”
  得到的答案与方才分毫不差。
  “夫人您节哀...陛下,将谢大人打入了死牢。”
  “啪嗒”一声。
  南知鸢有些失控,手往旁边一扬,瓷碗便摔在地上,碎瓷片溅起割破裙角。
  南知鸢望着女官,仿佛听见自己颅骨裂开的脆响。
  她踉跄了一下,却堪堪被面前女主扶住了,好歹没叫她摔倒。璎珞在她鬓边乱颤,南知鸢喉间漫起铁锈腥气。
  “娘亲。”女儿细弱嗓音刺破混沌。
  她低头对上那双肖似谢清珏的眼睛,指甲生生掐进掌心。怀中温软躯体贴在心口跳动,震得南知鸢心口都在发麻。
  “乖,爹爹没事。"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穿透了屋外细细密密的雨滴声,泪痕未干却挺直了脊背。
  她低下头来,明明屋子里不冷,可南知鸢将女儿裹进大氅。
  踩着满地狼藉,南知鸢往里面走。
  女官在她身后瞧见南知鸢破碎的身影,欲言又止。
  等奖棠姐儿安顿好之后,南知鸢左思右想。
  她还是想要出去看看,求见陛下也好,去见崔令姿也好,总归是要找到办法的。若是困在这儿...
  南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  她想要搞明白那一天夜里,突厥王女究竟与陛下,与谢清珏说了什么,达成了什么共识,竟将谢清珏都打入大牢之中了。
  即便南知鸢知晓,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解。
  可如今,她不见着人,终究是心中不得安宁。
  好在棠姐儿是个听话的性子,南知鸢将她哄了哄,便乖巧地去睡午觉了。
  午后的阳透过窗牖,洒在了地面上落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。外边正下晴雨,细细密密的。
  南知鸢踏着光影走到了窗户边。
  方才原本就有些担心南知鸢的女官,迈着小步子走到了南知鸢的面前。
  “夫人您,还好吧?”
  南知鸢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,她神色淡漠,未施粉黛却也美得惊人,她淡淡的将目光落在了女官的身上。
  “请帮我求见陛下。”
  女官满脸为难:“这...”
  南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  她不愿意为难面前的女人,可...如今她若是再在这儿待着,便是会发疯的。
  女官看着南知鸢的面色,她确实不愿意说出任何拒绝南知鸢的话,可...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,虽然有定点品阶,在宫中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官。
  她摇了摇头,便要对南知鸢说:“谢夫人...是奴婢的错,奴婢...”
  女官的话还没有说完,她身后便传来一阵响声。
  “无妨,本宫来同她说。”
  鎏金缠枝香炉腾起第三缕青烟时,崔令姿的孔雀罗披帛正巧拂过朱漆廊柱上未干的雨痕。
  贵妃娘娘到。
  瞧见崔令姿第一眼,南知鸢眼尾飞红:“令姿——”
  话音未落,南知鸢眼角已滑下豆大泪珠。
  崔令姿走上前去,她步履有些急匆匆,挥了挥手叫周围宫女都起身,便携着南知鸢一道入了屋内落座。
  南知鸢看向崔令姿,她有满腹的疑惑想要问出来,可一张口,却满是哽咽。
  见她想要站起身来,崔令姿按住了她欲起身的肩,鎏金护甲轻轻挑开一旁送来的早膳盒子。
  “谢四郎身死,是整个朝堂皆知的。”
  崔令姿盯着南知鸢眼眸,轻声道:“如今关在刑部大牢的谢四爷,后颈没有那道箭疤。”
  碎玉似的嗓音缓缓开口,却抚平了南知鸢心中的烦躁。
  南知鸢抬眸:“可谢清珏他...”
  织金裙裾扫过满地凌乱的画卷,是南知鸢烦躁时随手画的,崔令姿忽然弯腰拾起滚进案底的碧玉耳珰。
  “你这粗心的毛病,什么时候能改。”温热掌心覆上南知鸢冰凉的手背。
  “谢清珏让我带句话——叫你照看好自己和棠姐儿,即便在牢狱之中,他心中依旧挂挂念你的。”
  南知鸢猛地反握住她的手腕,缠枝莲纹广袖一动,便带翻了缠丝玛瑙盏:“用四弟的容貌作筏,他们真是好大胆子!清珏他...”
  琥珀色茶汤在银红裙裾洇开深痕,南知鸢低下头来,喉咙里的话却已然卡在喉咙里了。
  “刑部大牢第三进的天字号房,当值的狱卒是谢四郎当年的下属。”
  崔令姿就着倾洒的茶水,在紫檀案上勾出牢房格局。
  “不过放心,谢大人在里面极好,断然不会有事的。”
  窗外忽有宫人脚步声逼近。崔令姿旋身取下博古架上的青铜错金壶,裙摆扫落的水渍恰巧盖住水痕地图。
  “唉,自从上回晕厥过去后,身子总是觉得乏力。阿鸢,待会儿你叫人来收拾收拾吧。”
  南知鸢望着她云鬓间微斜的九尾凤钗,突然伸手正了正钗头珍珠。
  她笑道:“好。”
  只是视线落在崔令姿脸上时候,南知鸢唇瓣动了动:“贵妃娘娘...可还记得青荷吗。”
  崔令姿抬眸看向南知鸢,眸色微微一动。
  她怎么会不记得,那一张明明长着她母亲的脸,却全然与她母亲毫不相干的人。
  知晓南知鸢这是在提点她什么,崔令姿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  好在说话之人是南知鸢,若是旁人,想要在她面前提到自己那个早已死去,却被人糟蹋了的容颜...
  崔令姿低垂下眸,掩盖住了眼眸之中的复杂情绪。
  “贵妃娘娘,且珍重。”
  南知鸢抿着唇,她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刺痛了崔令姿的心。可...南知鸢的心,在听见女官说,谢清珏下了大牢之后,便彻彻底底的乱了。
  崔令姿偏过头来,她袖口处的帕子被扯了出来,自己是为了叫南知鸢心安才来这一趟的,只是没有想到,这一趟反倒叫崔令姿心中尽显烦闷了。
  她伸出手来,那绣着月季的帕子胡乱地擦了擦南知鸢的脸,好在南知鸢如今未施粉黛,否则怕是脂粉都会糊了一帕子。
  南知鸢看着崔令姿的脸,方才崔令姿的话好歹叫南知鸢提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,于是,她有些没有收住,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。
  崔令姿偏过头去看,眸色之中隐约带了些警告。
  南知鸢偏头瞧见这几日与她说话的女官站在窗外,低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,可莫名南知鸢却觉得她在偷听。
  于是,南知鸢侧过身去,压低了嗓音同崔令姿说。
  “令姿,查一查那莫名出现的谢家四郎。”她抬眸,对上了崔令姿的眼睛:“他的身后...定然与夺了你母亲脸的人有关。”
  第251章 他杀死了他
  崔令姿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,南知鸢并不知晓。
  只是,棠姐儿却在入宫的第七日夜里,突如其来的病了。
  首先是抱着南知鸢,蹭着她脑袋地喊冷。南知鸢一摸她的额头,却发现她额头已经烧得厉害了。
  南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。近日的雨绵延不绝,像是天空撕裂了一个口子,有人在上头不倦地往下倒水,就连屋子里也有些潮闷。
  原本在京城之中,冬日里都是干旱的要命的。这般数不尽的阴雨绵绵天气,着实是难得一见的。
  女官大概是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,敲了敲窗户,问道:“谢夫人,可是有什么要事?”
  南知鸢急忙走到窗户边,细细密密的雨珠从外边飘进来,落在南知鸢散落的头发上,只是如今,南知鸢也顾不得这个了。
  “太医,太医。”
  南知鸢嗓音都在发颤,她泛红的指尖紧紧握住了女官的衣袖,似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  女官听着她这话,心里不由得一突。
  上一回贵妃娘娘来之后,启祥宫的人还来敲打了她们,女官当时隐约在外边听了一嘴,于是她心中自然懂了。
  这位谢夫人,日后还是风光无二的谢夫人,她们都是招惹不起,只能好好捧着的。
  女官眼眸一转,如今既然南知鸢有求于她,那她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,若是日后南知鸢能够记起她,记得这一份随手的恩情倒也好。
  抱着这般小心思,女官急忙派了个伶俐的小太监,将太医给请来了。
  太医虽说是被请来的,可见到南知鸢时,几乎都是被架着走过来的。
  南知鸢如今已经没有寒暄的心思,她整颗心都放在了女儿的身上。
  “太医,您快来瞧瞧她这是怎么了。”
  太医原本还被那个稍有冒犯他的小太监惹生气了,可抬头一看,他瞬间便认出了这人的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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